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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讀者把關 名著紛刪冒犯內容惹爭議 被質疑矯枉過正 學者:助避錯誤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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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近月多部著名文學作品發行商宣布將就涉及種族等敏感內容重新審訂,令「敏感讀者」相關的長年爭議再受注目。反對者質疑刪改由敏感讀者判斷的所謂「冒犯字眼」是矯枉過正,猶如遮蔽裸露的藝術雕塑一樣荒謬,恐扼殺文學創作。出版業界與參與審訂者則強調,敏感讀者旨在為作者不熟悉的文化範疇提供意見,希望作品更貼近真實,並非審查,業界不應將之用作推諉批評聲音的擋箭牌。

敏感讀者(sensitivity reader)指負責檢視文稿是否存在偏見或不當內容、並提供修訂建議的編輯或顧問,旨在避免作品描繪的人物或文化有誤。除了相關範疇專家,亦可能是作品內容相關的群體成員,如同性戀者,特定族裔人士等。《紐約時報》指出,敏感讀者並非新鮮事,出版社向來會與專家合作,確保小說等文學作品,特別是兒童文學的內容貼近現實,例如早在30年前,主要童書出版社Scholastic Press便僱用兒童心理學家,審視暢銷青少年小說《保母俱樂部》(The Baby-sitters Club)的敏感內容,如飲食失調、離婚等,據以修訂情節和對白。

徹底清除冒犯字眼 被指扼殺創作

時至今日,社交平台令社會更容易對敏感議題產生激烈回響,出版社亦日益依賴敏感讀者為種族、性別、宗教等惹火內容把關,惟有關審查屢掀爭議。今年3月,出版商Puffin Books修訂英國著名兒童文學作家達爾(Roald Dahl)多部作品內容,包括刪改被指冒犯的字眼如「肥胖」、「醜陋」等,同期另一出版社Ian Fleming Publications亦宣布,將修訂「占士邦之父」伊恩‧弗萊明(Ian Fleming)著作中涉種族主義或性別主義的用語,被視為敏感讀者危及創作自由的例子。自由作家馬歇爾(Alexandra Marshall)在澳洲《旁觀者》(The Spectator)雜誌撰文,指出不同時代的敏感議題各有不同,將所有現今被視為不當的東西徹底清除,猶如中世紀教會要求將裸體雕像的下體以葉子覆蓋,十分荒謬。

常以政治、性別與種族為作品題材的非裔女作家安迪奇(Chimamanda Ngozi Adichie)去年指出,外界日益隨著重文學的意識形態,專門清除文學原稿潛在冒犯字眼的敏感讀者正好反映這種現象。她質疑在這些審查下,類似招致伊斯蘭世界廣泛抨擊的小說《撒旦詩篇》等作品根本不可能出現,「這有違文學的概念」。美國作家普羅斯(Francine Prose)亦曾在《紐約書評》撰文,質疑敏感內容的審查將窒礙作者書寫自身文化以外的內容,令文學因規避敏感內容而趨向單一。

詩人斥執著字眼 審查基準不一

去年因回憶錄捲入種族歧視爭議、不滿出版社任用敏感讀者修訂而中止再版計劃的英國詩人克蘭奇(Kate Clanchy)撰文,承認閱讀對兒童有根本性的影響,較嚴謹規範童書屬合理,但成年讀者能夠選擇閱讀什麼作品,面向成人的書籍應可容納更多艱難敏感的概念,惟敏感讀者往往只着眼於字眼上的「正確」,審查基準不一,亦無法整體理解作品脈絡與時代背景,甚至單憑印象而非實質內容就批評作者因缺乏自我反省而不解作品為何冒犯,形容「敏感讀者令文學敗壞」。

出版社:確保敏感題材貼近真實

不過,亦有專家與出版業界人士認為敏感讀者有其存在價值。澳洲大型出版社Allen & Unwin出版總監米爾斯(Eva Mills)向《悉尼先驅晨報》指出,許多優秀的作家如觸及敏感題材,例如家暴下成長的兒童等,都會自己進行背景研究,出版社任用敏感讀者只是為確保內容貼近真實的保險措施。

澳洲迪肯大學(Deakin University)寫作及文學講師楊格(Helen Young)在傳媒網站The Conversation撰文稱,閱讀讓人認識自身經驗外的世界,書籍中的錯誤可能令讀者產生錯誤印象與信念,例如對少數族群的偏見與不實理解,因此避免這些錯誤在道德上非常重要,敏感讀者可擔任防錯的輔助角色。不過她強調,作者與出版社應認真看待敏感讀者的專業與洞見,而非將敏感內容的審視充當避免爭端的門面工夫,推諉爭議。

明報記者

(環球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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