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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內望：日韓接近、G7峰會和岸田內政佈局 ／文：張望
【明報專訊】5月19日，日本廣島七國集團（G7）峰會開幕，是為今年日本外交之一大盛事。與此同時，緊繃多年的日韓關係亦出現緩和迹象。3月16至17日，韓國總統尹錫悅訪問東京；5月7至8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回訪首爾。本次G7廣島峰會，尹錫悅也應邀列席參加。美日韓三國同盟態勢在東北亞已儼然成形，引起了北京的關注。
日韓交惡，自2018年起持續將近5年。兩國先是在「慰安婦」協議上對立，然後就二戰日本強徵韓國勞工的賠償問題爭執。2018年末，歷史糾紛尚未解決下，在日本海上發生了韓國海軍「廣開土大王」號驅逐艦用火控雷達照射日本海上自衛隊P-1巡邏機的事件。韓軍面對日方指控堅拒承認，令兩國關係陷入低點。
在2019年6月的大阪二十國集團（G20）峰會，時任首相安倍晉三與中美元首舉行高級別會晤，唯獨沒有跟韓國舉行峰會，當時兩國關係之差可想而知。在剛出版的《安倍晉三回憶錄》中，安倍毫不忌諱地表達了對韓國前總統文在寅的不滿，認為當年日韓關系倒退責任全在韓方，並指韓方因退出《軍事情報保護協定》（GSOMIA）這種意氣用事的做法而引來美方施壓。
日韓接近的內外要因
本次日韓關係的回暖，主要和國際形勢和國內政治有關。
在外部方面，朝鮮自今年年初以來先後17次試射各類彈道導彈和巡航導彈，再加上中國海軍聯合俄軍艦隊頻頻出現在對馬海峽，令日韓兩國高度警惕。共同潛在威脅把兩國拉在了一起。
在國內政治層面，韓國內部有觀察家認為，現總統尹錫悅的政策有強烈的反文在寅傾向。目前的尹政府屬於相對保守陣營政權，改善對日關係顯然有利於鞏固國內基本盤。從日本內部來看，2023年伊始，岸田就展開了活躍的外交活動。從1月的歐洲行、3月的日印峰會及隨即的突訪烏克蘭，都是懷着高度的國內政治動機，即為了準備4月初的統一地方選舉和參眾兩院5場補選——3月23日，就在烏克蘭外訪結束回國後不久，日本的統一地方選舉活動正式展開，外交活動在日程上恰好滿足了岸田的國內政治議程，為自民黨的選戰注入強心針。結果，自民黨在國會補選四勝一敗。岸田支持率提升到48%，其內政危機暫時解除。
同樣地，剛剛結束的G7峰會也須從岸田的內政脈絡來解讀。中國無疑是本次峰會的其一焦點。但正如早前筆者在本專欄談到，日本對華外交的其一規律是：內政強勢的鷹派首相往往能管控中日關係，反而是內政弱勢的鴿派首相容易令兩國關係失控。目前，親中宏池會背景的鴿派岸田只是第五大派閥領袖（46人），對華讓步往往會面對黨內安倍派（100人）的激烈反彈，令中日關係跌宕起伏。2022年8月後，岸田政府因自民黨的統一教會問題，支持率暴跌至30%，大大壓縮了岸田對華溫和外交的空間。
過去半年，鴿派岸田的對華強硬更像是在意來自國內或黨內鷹派的壓力，並非真的打算在外交上與中國全面決裂。在本次峰會上，由於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閃電訪日，整個會議矛頭重心指向了俄羅斯，對中國則表現出相對溫和的態度。會後，岸田在記者會上反覆強調：反對中國在南海和東海用武力改變現狀，但同時表示G7各國共同認識到有必要通過對話來和中國構建「安定且具建設性的關係」。
日本今年可能提早大選
將岸田對外政策視為是日本外交戰略的反映，是否妥當？日本5月民調顯示，岸田內閣的支持率恢復到50%；民調還發現日本選民對岸田的外交表現較為滿意，可見岸田過去半年通過對俄強硬外交來拉動支持率的策略奏效。長年研究日本政治的東京大學名譽教授御廚貴5月初接受《讀賣新聞》專訪時，如此形容這個執政將近一年半的內閣：岸田的執政風格，更像是一個行政官員，而非一國首相，沒有展現出政治家的理念，採取的是「狀况追隨主義」，即根據外部情况被動地應對政策議題，「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實際上是「善後處理型內閣」。
基於以上日本內部的視角，美國《時代》雜誌認為岸田正在帶領日本告別和平主義邁向軍事大國、中國主流戰略界認為岸田正在加強對華綜合戰略博弈來遏制中國，都可能是高估了日本的戰略規劃能力，都是一種無意識的、受本國戰略思維方式習慣影響的過度解讀。
外交是岸田拉動內政的強項！G7峰會過後，日本國內已開始討論岸田政府會在今年何時解散國會舉行眾議院大選。距離2024年自民黨總裁選舉還有一年有餘，但岸田意圖建立長期政權的佈局在G7外交大戲後正悄然展開！
張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