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帆川：銀髮市場可能才是媒體的未來

【明報文章】新聞媒體一直追求用戶年輕化，成功例子卻寥寥可數。業界會否是時候反其道而行，轉攻銀髮市場？

荷蘭公共廣播基金（NPO）戰略與創新總監Ezra Eeman，最近在個人營運的電子周報預測媒體的未來發展，部分內容非常有趣。全球媒體面臨讀者老齡化，致力搶攻TikTok和YouTube等年輕人平台，但即使如Vice等以年輕讀者為主的網媒都一度瀕臨破產之際，媒體即使好不容易吸引到年輕人，想在他們身上賺錢，仍然是個難題。

Eeman在報告裏提出，全球長者人口急速膨脹，發達國家的退休人士由於坐享豐厚退休金，消費能力遠高於年輕人，在全球經濟發展上扮演愈來愈重要的角色。與此同時，調查發現長者仍然對科技產品感到不知所措，包括社交媒體、餐廳掃碼、使用即時聊天軟件等。

報告認為，軟件設計師應按長者需要，重新想像用戶界面，以吸引更多銀髮用戶。這個建議其實非常精準，因為在年輕人身上大獲成功的演算法、影片自動播放和自動跳轉等令人上癮的功能，在銀髮族身上其實一樣適用，關鍵只在於用戶界面要有分別。現時絕大部分手機程式皆有黑暗模式，卻沒有人開發成本效益可能更高的「長輩模式」——把字體和按鍵放大點、遣辭用句直白點，可能已經能吸引銀髮用戶付費。

該報告另一項分析是，以前媒體有分影片媒體、電台媒體、文字媒體，但這條界線已愈來愈模糊。隨着人工智能發展，影像和聲音製作成本急降，媒體將會包羅萬有，然後好像《紐約時報》，將旗下的新聞、遊戲、播客等各種產品綑綁，以較高月費賣給最忠實的訂戶。

將這策略結合銀髮市場去看，其實新聞媒體最忠實的「超級用戶」，很多時都是銀髮族。一個願意付最貴月費的「超級用戶」，可能已抵得上1000個拒絕付費，而且注意力有限的年輕人。報告指出，高價值的「超級用戶」將是媒體面對各種未知挑戰時的最可靠緩衝。

媒體一直想擺脫讀者老齡化，認定年輕人才是未來，銀髮讀者只會隨年月流失。但有沒有一個可能性是，新聞就跟醫療保險一樣，是一個年紀愈大、需求愈大的產品？銀髮族有的是耐性和時間，而且恐懼跟世界脫軌。這些特徵令他們自然成為新聞產品的最理想用戶。

如果現在沉迷於TikTok的小朋友，在50年後都寧可看節奏慢、字體大、言之有物的新聞平台，那麼銀髮客群是否不但不會縮小，反而會不斷壯大？

作者是新聞工作者、文化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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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帆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