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
閻小駿：激發多重動能 推動香港資本主義高質量發展
【明報文章】當前，隨着本港政治上逐漸安定，社會各界的主要關切不約而同轉向對香港未來發展路徑的深入思考。香港的發展之路如何走得更寬、更好？一國兩制獨特優勢如何得到更好彰顯？香港資本主義經濟體系繼續擴增成長的動力又在何方？回應這些重要理論與實踐問題，需要結合全球大勢、國家大局和香港獨特優勢的中長期政策構想與發展議程。
一國兩制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文明可共融、制度可共生的重要典範。既把實行社會主義的內地建設好，也把實行資本主義的香港建設好，是我們時代對於一國兩制實踐的最高要求。對香港中長期發展議程的構想與規劃，離不開回答如何建設更高質量香港資本主義這個中心課題。
資本主義制度從誕生以來，始終隨着技術革命、全球化進程和時代發展，處於不斷變動、演化和升級換代的過程之中。從工業革命時期的「霧都」倫敦到後工業化時代的北歐福利國家，資本主義制度本身在過去數百年間所發生的翻天覆地變化，以及其呈現出的不同形式與多維度樣貌，值得我們深入探究。
技術革新推動人類生產力水平的躍遷，也促進國際經濟循環的革命，並在此過程中不斷催生新的發展動能。20世紀以來，兩次世界大戰、全球工人運動，以及社會主義國家實踐，都為資本主義制度的更新及升級換代構成強大外部壓力與動力，迫使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不斷通過引進參與式民主、福利政策、勞工保護等多方面制度創新，來穩定其生產、消費與所有權基本模式的長期存在和接續發展。
從歷史和全球視野來看，資本主義制度從來都不是一套一成不變的、僵化的制度建構；相反，適應時代需求，因應世界潮流，資本主義制度的不斷自我更新構成國際經濟與政治圖景中的常態。規劃及構想香港中長期發展議程，其核心要義亦在於通過具有時代精神的制度創新，切實激發多重發展動能，推動香港符合時代要求的資本主義高質量發展。
實現這個目標，有助於進一步建設好香港特別行政區，也是進一步推進文明共融、制度共生的中國式現代化藍圖題中應有之義，體現了當今歷史發展的「時」與「勢」對於香港的要求。筆者認為，推動香港資本主義高質量發展，需要我們認真保持香港的發展勢能，積極釋放發展潛能，以有效措施激發包括新質動能、協調動能、綠色動能、開放動能和共享動能在內的多重發展動能。
以創新為引領的新質動能
推動香港資本主義高質量發展，首先需要激發以創新為引領的新質動能。整合科技創新資源，引領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是香港資本主義經濟實現自我革新的重要基礎。在不進則退的國際經濟競合中，唯有創新者才能具有持續不斷的發展動力，亦才能具有發展穩健性及安全性。
在全球產業鏈大調整、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接續演進的背景下，不斷提高創新能力是各經濟體在浪潮中立於不敗之地的根本支撐，也是我們在各種驚濤駭浪中獲得穩定性和確定性的重要抓手。實現高質量香港資本主義發展，要求我們以創新為鮮明標識，勇敢走出過往發展的「舒適區」，以着眼於未來的穩定政策預期支持創新、支持金融科技發展、支持關鍵戰略產業與未來產業實現突破，真正構造起以創新為引領、有效驅動香港經濟社會進步的高質量引擎。
以平衡性、整體性為依歸的協調動能
推動建設高質量香港資本主義，必須激發以平衡性、整體性為依歸的協調動能。進入新世紀以來，香港資本主義經濟取得了長足發展，但始終具有欠平衡、欠協調的短板。這其中既有本港內部各地區之間發展的欠協調，也有不同行業及產業之間的嚴重不均衡，更存在不同社會階層之間發展不同步的痼疾。一段時期以來，香港在社會穩定方面出現的一些問題，不能不說與經濟發展中存在的這種不平衡不協調具有客觀聯繫。
協調動能，就是要注重經濟發展的整體性，在補齊短板方面下功夫；優先把資源投入到發展相對落後的地區，把目光更多投入到在發展中優勢較為不明顯甚至處於弱勢地位的社會群體。同時，集中力量破除對特定行業及產業的過度依賴，提高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的多元性和全面性，提高與粵港澳大灣區其他城市群組的相互協調配合，增強發展動力，減低發展風險。
以可持續為目標的綠色動能
高質量的香港資本主義發展，更需要激發以可持續為目標的綠色動能。建立健全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經濟體系，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確保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是新時代中國綠色發展的既定任務。在香港由治及興的新階段，站在人與自然相協調的高度，協同推進經濟社會發展和自然環境保護，建設美麗香港，必將成為激發香港發展動能的關鍵舉措。
在香港高端、戰略性關鍵領域工業製造業復建過程中，要特別注重綠色升級換代；同時，全方位推進綠色貿易、綠色物流、綠色能源、綠色供應鏈體系建設，全力提高服務業的綠色發展水平，為香港高質量資本主義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綠色動能。作為溝通東西的超級聯繫人，香港亦應為適應全球綠色發展所需的各項標準、規則和准入體系建設提供交流渠道和實踐平台，為全球綠色共同發展做出貢獻。
全方位、多層次、雙向度、制度型的開放動能
推動香港高質量資本主義發展，離不開以背靠祖國、連通世界為基礎，以粵港澳大灣區建設及共建「一帶一路」為依託，全方位、多層次、雙向度、制度型的開放動能。面向全世界的高度開放，是中國香港的安身立命之本，是香港作為國際自由港對國家新發展格局，以及人類經濟社會總體發展做出獨特貢獻的根本途徑，亦是香港自身構建高質量資本主義的關鍵動能。
進一步擴大香港對外開放的格局，實現對外開放地理範圍「全覆蓋」，消除資本、人員、商品和信息流動中的各種顯性和隱形壁壘，是高質量香港資本主義向前發展的核心驅動力和優勢，也是香港擔負國內大循環與國際國內雙循環之間連結點重要任務的基石所在。香港的高質量資本主義發展，除了發揮「引進來、走出去」的雙向橋樑作用，還應助力國家制度型開放的新要求，自覺承擔先行先試開拓者角色，在中國參與世界體系規則制定過程中發揮更加有益的作用。
以公平正義為導向的共享動能
建設更高質量的香港資本主義，根本在於激發以公平正義為導向的共享動能。發展的最終目的是為了人民。香港資本主義高質量發展的最充沛動能，從根本上說，來自於不斷滿足香港居民物質和文化生活的更高需求，源自於社會財富分配的更加正義，來自於發展成果更公平地惠及社會全體成員。
這一方面要求不斷擴展經濟發展的規模和質量，做大蛋糕；另一方面也要求社會分配公正度和社會保障水準的不斷提高，分好蛋糕。實現經濟社會發展更好的公平性，提高民眾的幸福感、獲得感和安全感，是當代全球資本主義發展普遍趨勢和潮流，也是推動構建高質量香港資本主義的終極目的。在當前全球競合向縱深發展的宏觀背景下，構築更紮實的民生保障機制，在發展中更好實現社會公平正義，從長遠而言，也必將為香港經濟、社會與政治穩定提供持續支持，為香港資本主義高質量發展提供面向未來、可以預期的堅實保障。
作者是香港大學中國制度研究中心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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