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帆川：你的「Google-fu」是否達標？

【明報文章】網上接二連三出現假新聞宣傳虛假投資計劃，實質詐騙。我們通常呼籲網民在相信資訊之前，先搜索求證。但一項學術研究發現，網民透過搜索求證假新聞，可能反而更加相信假新聞，甚至由不信變信。為什麼？

英國科學期刊《自然》上月刊登一篇美國中佛羅里達、史丹福和紐約大學幾名學者的研究論文（註），指出有一致的證據表明，透過網上搜索來判斷新聞真偽，實際上令人更大機會誤信假新聞——原因是搜尋器同樣給出假新聞，令人誤用假新聞佐證假新聞。

學者將透過網上搜索來判斷新聞真偽的行為，簡稱為「SOTEN」（searching online to evaluate news），並做了5次研究，每次對象由1000至4000人不等。受訪者先閱讀假新聞文章，之後SOTEN。結果發現，SOTEN的人比起不SOTEN的人，誤信假新聞的機率增近兩成。18%的人原本能夠正確地分辨出新聞屬假，但在SOTEN後竟然改變主意，誤信新聞為真。

論文將這現象歸咎於「數據空白」（data voids）。這術語由微軟一名研究員於2018年提出，形容當搜尋器遇上一些在網絡上很難搜到的冷門關鍵字，會給出低質素的網頁。假新聞通常會用上一般人聞所未聞、主流傳媒從來不用的字眼，例如「疫情封鎖和疫苗強制令或致人為飢荒」，「人為飢荒」（engineered famine）根本不是常用字。如果搜索這個標題，搜尋器便會給出使用這個字眼的網頁，亦即是傳播假新聞的網頁。

「Google功夫」好 減受騙機率

主流傳媒和政府通常在假新聞瘋傳後數天甚至數周才有解釋報道，導致「數據空白」。假新聞網站則相反，通常互相抄襲，因此很容易佔據整個搜索結果頁面，利用「數據空白」進入公眾視野。

不過在受訪者之中，有些人搜出的假新聞網站明顯比其他人多，因此更易誤信假新聞，為什麼？那是出於媒體素養（media literacy）不足；或者以網絡術語來說，是「Google-fu」不足。「fu」來自功夫的英文「kung fu」裏的夫，意指Google的功夫。功夫未到家的網民，往往會一整條假新聞標題鍵入搜尋器，搜出來的自然全是假新聞。功夫好的人，懂得拆開關鍵字來搜尋，找到的假新聞網站數量減少，受騙機率自然較低。

註：Aslett, K., Sanderson, Z., Godel, W. et al. Online searches to evaluate misinformation can increase its perceived veracity. Nature, 625, 548-556 (2024).

作者是新聞工作者、文化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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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帆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