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方澤：請正視數碼平台勞工權益

【明報文章】有媒體報道，上周二本港有外賣平台車手「無聲罷工」。要「罷工」，因外賣員抗議平台突然削減外賣員服務費，致收入大減；要「無聲」，因近年的法律疑慮令發起人選擇不舉辦工人集會。罷得無聲，加上近期的社會氣氛，沒有太多人看見行動，也沒有很多人看見勞工。

對於數碼平台勞工面對的各種權益問題，政府提出有加強溝通和調查，但遠遠不足。政府應盡快訂立法例，全面保障勞工權益。

盡早立法 保障權益

近年透過手機程式經營的物流及外賣平台愈趨普遍，不少人成為「平台勞工」，卻常面對薪金低、沒有福利和勞工保險等問題。去年12月，立法會人力事務委員會討論「數碼平台工作者的保障」。特區政府回應早於2021年已開展工作，卻只限於加強交流、聽取意見、加強巡查和推廣等，沒有實質性的措施。政府亦於2023年末，開展主題性的住戶統計調查及訪談，但預計於2024年底至2025年初才發布結果。要有具體措施，仍然遙遠。

去年中，勞資審裁處裁定物流平台Zeek與配送員屬僱傭關係，公司須賠償所拖欠薪金和僱員福利，似乎勞工小勝一仗。然而在立法會人力事務委員會就會否立法規管平台經濟的查詢中，政府只回應考慮到數碼平台的經營模式、工作安排等，強制雙方以僱傭關係處理權益問題，未必對行業發展和平台工作者有利。

參考外國情况，於2021年，英國最高法院裁定，網約車公司Uber與司機是僱傭關係，迫使Uber更改營運條款。歐洲議會亦推出新措施，於去年2月通過決議，預設數碼平台與勞工是僱傭關係，若平台想指出雙方並非僱傭關係，需另行證明；同時平台亦需確保會通知勞工，關於使用演算法的運作事宜；平台也需向各國政府公布重要資訊並保有一定透明度，予相關部門參考及監察。

雖然司機就英國Uber的工資和工時計算方面，仍然有訴訟，歐盟的新措施亦需要時間觀察成效，但可見各地都開始制定新措施和法例，保障平台經濟下的僱員權益。特區政府不應以「未必有利」和行業特質來簡單帶過，而應更進取保障平台勞工。

沒有集體行動

工人難被看見

「無聲罷工」發起人說得清楚，如今考慮到法例要求，他們不舉辦集會，以免違法。在今日香港的情况下，我們當然明白這決定。但不舉辦集會，多少削弱了勞工團結的力量，無助於爭取勞工權益的目標。

工人運動，正是因為工人個體的力量難以與僱主抗衡，才要透過團結，一同爭取權益。為免大家擔憂同事之間不團結，讓工人之間「看得見」十分重要——透過集體行動，例如召開工作會議、佩戴共同標記，以至按章工作和罷工等工業行動，使工人看見有其他工友同在，自己並不孤單，亦鼓勵憂慮顧主針對、不敢參與運動的工人，看見團結的力量。

當然，近幾年香港社會環境轉變，考慮到國家安全和社會秩序，警方對市民申請集會的審批和管理更加嚴格，市民亦無法或不願組織和參與運動。去年有工會幹事組織五一勞動節遊行，向警方申請「不反對通知書」，最終卻疑似因政治壓力而決定取消遊行，便是一例。

無有效發聲渠道 工人乾着急

如果工人無法透過集體行動發出呼喊和引起關注，只能繼續周旋於各種文件、官僚程序和以昂貴成本提出訴訟，問題只會更難被察覺及解決。

平台經濟無疑是新的經濟模式，制訂法例需要有很多考慮。然而實際運作上，一如勞資審裁處就Zeek的裁決，不少平台勞工都受平台演算法和各種賞懲機制規管，在工作安排上無異於正式僱員。特區政府一句「未必有利」、「經營模式不同」輕輕帶過，等於無視低薪員工困苦。

面對民生問題，政府歎慢板，工人乾着急，苦於沒有有效發聲渠道。只能等待特區政府和代表勞工的立法會議員，看見小市民，盡早開恩。

作者是教育及時事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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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方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