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伊朗報復以色列 中東將陷新一輪動盪

【明報文章】中東這個地緣熱點最近又開始「火爆」：繼以色列空襲伊朗大使館後，伊朗終於在4月13日實施報復行動，對以色列發動空襲。伊方稱，襲擊是針對以國犯下的眾多「罪行」，包括4月1日對伊朗駐敘利亞使館領事部門建築的導彈襲擊，導致伊朗在敘利亞的數名指揮官和軍事顧問身亡。

伊朗展示武裝 建立威懾能力

伊朗這次空襲經過精心策劃，大有講究。主要體現在以下幾點。首先是裝備的選擇。在這次空襲中，伊朗使用了無人機和彈道導彈，其中的彈道導彈是號稱「堡壘破壞者」的「海巴爾．謝坎」中程彈道導彈。這是2022年2月9日首次對外展示的兩級固體燃料彈道導彈，最大射程1450公里，今年1月伊朗曾用該導彈準確摧毁1200公里外的「敘利亞境內恐怖組織總部」。

據悉，第一批向以國發射的無人機，是伊朗的「見證者-136」型號無人機，機長3.5米，翼展2.5米，可攜帶數十公斤炸藥。該無人機以價格低廉、作戰高效及破壞能力強著稱。此外，伊朗還向以色列發射了巡航導彈。去年9月伊朗閱兵式上公布射程1650公里的「帕維」遠程巡航導彈，已正式服役，並發布了它的試射視頻。美國軍事專家Scott Ritter在社交平台X上發帖稱，至少有7枚高超音速導彈擊中以國的內瓦蒂姆空軍基地，而且都沒有被攔截。這一空軍基地位於內蓋夫沙漠，駐紮以國的F-35戰機，而它們被認為曾用於對伊朗外交機構發動襲擊。

在上述裝備中，有負責吸引防空火力作佯攻的無人機，有突防能力強且能夠攻堅的彈道導彈，也有打擊精度高的巡航導彈，更有超出現階段幾乎所有國家防空能力的高超音速導彈，伊朗全面展示其軍工實力，並藉此建立威懾能力。

伊朗兵器互相配合 協同攻擊

其次是戰法的制定。伊朗在這次空襲採取多種空襲兵器相互配合、同時打擊目標的戰法。美國有分析稱，伊朗同時使用自殺式無人機、巡航導彈和彈道導彈對以國發動攻擊，可能是為了起到協同攻擊的效果。

由於伊朗與以色列之間的最短距離約965公里，自殺式無人機需花費數小時才能從伊朗本土起飛抵達以色列，亞音速巡航導彈需兩小時，而中程彈道導彈只需10多分鐘。因此伊朗通過精確計算後，在不同時間發射不同武器，以最終實現同一時間抵達以國目標附近，這有助於壓倒以國境內廣泛部署的防空系統。原理很簡單，空襲兵器數量超過了防空火力通道數量，最終達成空襲效果。

快打快收 不予美以反應時間

再次是節奏的把控。伊朗在完成空襲後，並無繼續打擊，而是立刻宣布停火。伊朗武裝部隊參謀長巴蓋里表示：命名為「誠實承諾行動」的軍事行動，從4月13日晚一直持續到14日早上，已圓滿成功，並且達到其設定的所有目標。他詳述了襲擊的主要目標是一個「情報中心」和一個重要空軍基地。巴蓋里強調，這兩個目標都受到嚴重破壞並已陷入癱瘓，儘管以方堅稱「損失輕微」。

巴蓋里明確表示：「我們認為這次任務已經完成，目前我們並無進一步的行動計劃。」巴蓋里的聲明顯示伊朗在節奏上是「快打快收」，不給美以反應的時間。倘美以展開報復行動，那麼就會在政治上陷入一定程度的被動；而且即便報復，伊朗也有足夠時間和物資準備反擊。

軟硬兼施 後手跟進

最後是尺寸的拿揑。在此方面，伊朗這次空襲做到「軟硬兼施」。在「軟」方面，減少對民用目標的打擊，跟以軍的暴行形成鮮明對比。以軍14日表示，伊朗對以發動報復性的打擊後，以方目前「損失輕微」，伊朗發射的大多數導彈遭攔截。按照以軍發言人哈加里的說法，多數伊朗導彈和無人機被攔截，僅少數擊中以國。他表示，伊方的打擊目前僅對一座以軍基地造成「輕微損失」；另外一名平民在襲擊中受傷。

而伊朗「硬」方面，則是高超音速導彈的有效運用。有報道分析，從遠景拍攝的幾段視頻畫面證實了彈道導彈或是高超音速導彈「快速而強大」的打擊，再次證明以國防空系統存在缺陷，包括所謂的「鐵穹」系統。

此外還有後手的跟進。在空襲發生後不久，伊朗宣布禁止一切與以國有關的船舶在阿曼灣和波斯灣航行，否則將沒收。眾所周知，阿曼灣、波斯灣地區是全球海運系統樞紐，一旦伊朗海上力量在該區實施針對以國甚至是美國的封鎖行動，那麼以國原本雪上加霜的經濟就會面臨更大危機。

據以色列媒體4月15日報道，曾任以軍參謀長財務顧問的拉姆．阿米納奇透露，雖然以軍的反導攔截行動看起來「大獲成功」，但卻為之付出極高昂代價，擊落伊朗無人機和導彈的成本超乎想像，是伊朗發動襲擊成本的10倍甚至更多。他指出，以軍此次攔截行動使用的攔截彈、燃料和其他材料的成本，折合約10.6億到13.3億美元；這還只是以軍的直接成本，不包括武器裝備折舊，也不包括美國和其他國家攔截伊朗飛行器使用的大量武器彈藥。這絕對是虧本的。

中東3個未來趨勢

展望未來，將會出現幾個趨勢。第一，以色列安全形勢會進一步惡化。巴以衝突的爆發，意味着以國幾十年的積威盪然無存。此次本土遭襲，就是威懾清零的後果。伊朗的空襲只是一個開始，遠非結束。以方將面臨更大麻煩。

第二，美以關係的裂痕會加大。此次伊朗空襲的原因，就是以國襲擊伊朗駐敘利亞大使館，造成嚴重人員傷亡。以國此舉目的在於擴大事態，迫美國下場。美國當前正全力對付中俄，自然不肯，不和的種子因此埋下。而以國遭襲後，美國的表態顯然不能令其滿意，雙方關係的裂痕愈來愈大。

第三，伊朗的核計劃可能會加速。通過此次空襲，伊朗在展示自身實力的同時，也很大程度上摸清了美以底牌。隨着美以的挫折，伊朗在中東乃至全球範圍的戰略活動空間增加。換言之，其抗封鎖的能力提高了。而高超音速武器的成功運用，為核武器的投擲提供了新手段——前提是核武器小型化，必須做一定數量的核試驗。出於這樣的考慮，伊朗可能會提速推進其核計劃。

從當前形勢看，中東這個人類文明的發祥地將會迎來新一輪動盪。願和平早日降臨在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上。

作者是上海政法學院東北亞研究中心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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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