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nect with us

副刊

【香港】自我對話

發佈於

【明報專訊】(編按:回應6月28日江逸天Olivier〈舊書海尋香港情懷〉)

O:

不知最近是否受到天氣影響,心情總是怪怪的,時而隨着雨水一起沉淪,時而被陽光曬得懶洋洋,提不起勁。為了擺脫這個輪迴,我開始了看恐怖片,一部接一部上癮般的播放。這是我一個從小就開始的習慣,彷彿隨着被嚇的次數增加,我便會慢慢的活過來。

《迷離無跡》(You’ll Never Find Me)大概是我這陣子最欣賞的驚悚片。論劇情,它不算最曲折離奇,但讓人着迷的,是它更像一名精神錯亂的殺人者的自白。戲裏,主角是一名不慍不火甚至有點抽離的獨居中年人,他的存在猶如孤獨的寫照。斑白的髮鬢夾雜着汗臭的老人味,他頂着發福的身體踩在嘎吱作響的地板上,徘徊在幽暗的走廊和飯廳間。詭譎的配樂和音效襯托着殺人者和受害者的對話,但聽上去更像一段沒完沒了的獨白。他講和父親的故事、活着的無感、殺人的詩意:fear and excitement(恐懼和刺激)、joy and danger(喜悅和危險),原來它們一直是一枚硬幣的兩面,相輔相成。Wow,看到這段時,我內心被徹底激醒了。我發現原來我身體裏也埋藏着「邪惡」的基因,譬如創作時我追求快感,但與此同時,我也揭開了無數傷疤。究竟我是否有自虐傾向,喜歡在痛苦中尋找快感?也許這是我唯一和殺人者的區別——他需要在外在找刺激和喜悅,我傾向往內找。

還有一點我很有共鳴,是殺人者日以繼夜的自我對話。你一定會想他有多寂寞才要對着房間不停說話,但在我看來,他能夠整天與自己對話並從中悟出一些什麼真的非常厲害。當然自我對話和精神錯亂也只是一線之差,但倘若我也能夠與自己滔滔不絕,用詞如此精準、富詩意也未嘗不好。你覺得黃霑先生有多常自我對話才能造就這麼多經典作品?剛剛翻查了一下,原來我最喜歡的《滄海一聲笑》的創作過程是如此隨性的。話說黃霑受命為《笑傲江湖》譜曲,但寫了好多稿,徐克都不滿意。於是,被逼急的黃霑去了翻古書《禮記.樂記》,看到一句「大樂必易」。而最「易」莫過於中國五聲音階(這不就是你常提起的scale嗎),在鋼琴彈彈覺得挺好聽,便寫出了經典之作。我想,當時心急的黃霑一定經歷了無數場對話——挫敗的、靈感滿滿的、驚喜的才能走到高峰。

把想法寫出來,心情也放輕鬆了。現在要去跟Monchi聊天了,也許下次可以寫貓。

V

文:蔡宛蓉

(V,以藝伴活,以字生香。香言創辦人)

[開眼 大都會文藝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