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五：世界歡迎更多個性化運動員

【明報文章】巴黎奧運會日前閉幕。這屆奧運會，除了賽事，令人難忘的還有中國運動員在賽場外所展現的獨特個性。「90後」、「00後」們「金句」頻出，貢獻了多個奧運採訪名場面。

以46秒40的成績勇奪男子100米自由泳冠軍的潘展樂，當記者提問，此次實際執行情况與自己的預想有沒有什麼差異時，他回答：「有啊，執行得太好了！」當被問及對「新一代飛魚」這一稱號的看法，他說：「稱號是別人起的，人生是自己的，做自己就行了。」

對一些國家運動員的不友好行為，他會向媒體「告狀」，合理表達不滿，竟然「圈粉」（吸引成為粉絲）不少外國網友。最後的效果是，對方改變了態度，在賽後主動與他及中國隊隊友握手、合影。

中國運動員展現率真個性

潘展樂也不掩飾自己的「小計謀」。在巴黎奧運會前的採訪中，他透露其實已經能夠游到46秒50，但在今年多哈世錦賽只游了46秒80以「迷惑」對手，「我也必須努力訓練，才能讓46秒80真正成為一個『煙霧彈』」。

這樣的「狡猾」，並不讓人生厭；相反，他的「反套路」、「陽謀」收穫了許多人的讚賞。內地知名心理學家武志紅點評，新生代運動健將的「內核」非常穩定，有着清晰的邊界，個性化的自我已經充分形成。

不止潘展樂，多名中國運動員在這屆巴黎奧運會上，都展現出個性率真的一面。

17歲小將全紅嬋蟬聯奧運會跳水女子10米台冠軍。賽後記者問：「對你來說奧運比賽有什麼是最困難的？」「沒啥（困難）吧」「你認為奪冠的關鍵在哪裏？」「關鍵是我自己。」當記者煽情表示「當別人都關心你飛得高不高，但實際上你累嗎？」全紅嬋回答：「這話問得，誰不累呀。」

人們在會心一笑的同時，又對這些年輕運動員欽佩有加。「00後」不止「整頓」職場，也開始「整頓」採訪界。他們真實做自己、大方表揚自己、「直懟」套路化的採訪，展現了不同以往的中國運動員形象，給世界帶來了許多驚喜、歡樂。

今年，法國紅土球場上的網球手「黑馬」鄭欽文，在半決賽中，擊敗世界排名第一的斯瓦泰克（Iga Świątek）；決賽中，又以極為穩健的狀態擊敗對手，成為奧運網球128年歷史上，首名拿到單打冠軍的中國人。賽後，她說一直憧憬與姚明、劉翔、李娜這些體育巨頭並肩，「終於在這次奧運會上證明了自己，我可以成為一個跟他們並肩，帶領網球發展的新一代人物」。

對於網友稱呼她為「Queen Wen」，鄭欽文大方接受，「我非常同意這個說法，可能在這之前我還會謙遜一下，『別這麼說了吧』；但是在拿到這個冠軍之後，因為我知道這個分量真的非常重，也包括我不像其他選手那樣有簡單的兩盤比賽，我真的在場上征戰了很久，感覺自己突破了極限。所以說『Queen Wen』這個詞，我實至名歸。」

鄭欽文的「當仁不讓」，在輿論場收穫的不是「另眼相待」，而是跨越性別的一致稱讚。她所展現的堅韌個性和健康的夢想觀，鼓舞了無數網球少年，受到男性觀眾的欽佩，也鼓舞了許多渴望「綻放自己」的女性。

刷新世人對新一代中國女性的認知

長期以來，受東亞文化影響，對女性的規訓多是「乖巧從眾」、「安分內斂」、「低調謙讓」。近年來，新一波女性主義思潮及相關討論，在日本、中國等地湧現，更富自我意識、大膽逐夢的「大女主」觀，漸漸受到更多認可。此次奧運會，中國健兒在賽場內刷新自己的成績，在賽場外也刷新人們對新一代中國女性的認知。

她們依然有着強烈的國家榮譽感、集體責任感。但在此之外，每個人的個性得以更充分地張揚、表達。有評論稱，這屆奧運是「非典型東亞女孩」的勝利。

其實，個性化的表達，本就是多元社會的自然特徵。即便是「國家含量」最高的奧運會，人們也希望從中看到運動員作為個體的人，其所經歷的故事、所流露的情感。隨着國力上升，中國國民心態悄然變化，不再一味只看結果輸贏和獎牌數，而是更加注重過程的豐盛和快樂，社會氛圍更加寬鬆、鬆弛。

從8年前巴西里約奧運會上的「洪荒少女」傅園慧開始，個性化的運動員愈來愈「出圈」（進入大眾視野），收穫流量和口碑的「雙贏」。筆者以為，這是社會進步的標誌，也樂見更多中國運動員展現個性化的自我，給世界更豐富的形象和「答案」。

作者是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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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