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小城謀生難 催生開網約車「新京漂」

【明報專訊】「妹子，這邊的路怎麼走你熟嗎？」剛坐上車，就被司機問了這樣的問題。「北京的路太複雜了，上一單給人家繞了點路，被投訴了。」司機師傅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運力飽和收入縮水 仍願入行

記者最近打車的時候發現，許多網約車司機有的操着帶有濃重鄉音的普通話，有的對北京的複雜交通並不適應，有的經過天安門還會發出驚歎。他們都有着相似的經歷，也都是剛來北京一周左右的「新京漂」。

今年以來，全國多地發布網約車行業風險預警，許多地區都提示網約車運力已經飽和，或者遠超實際需求。儘管收入在「縮水」，但網約車司機這一職業，仍舊吸引中小城市謀生困難的民眾前赴後繼，特別是到北京等一線城市開車掙錢。

北京不少地方立交橋和鐵軌纏繞交錯，加上複雜的路况和早晚高峰加持，在首都開網約車，其實是件很複雜的事情。前文司機師傅姓穆，剛從東北來北京不到一周。「老家那邊都沒人了，前兩年做生意賠了點錢，就跟着一幫老鄉來北京闖闖。」問他這兩天流水如何，能不能適應北京的環境，他顯得有些激動：「掙不着錢啊！」

穆師傅說，他剛來北京還不熟路，有時候接到拼車的單子就會着急，接人送人、早點晚點的都容易出矛盾。「一天跑下來刨了油錢和租車的費用，根本沒幾個子剩下。」

每天開工十四五小時 月掙萬元

《中國職工狀况研究報告》調查顯示，不管是租車還是擁有自己的車，近半網約車司機的月收入集中在5000至9000元（人民幣，下同），能夠拿到萬元收入的網約車司機人數不到一成。

剛來北京不超過一個月的趙師傅，就在這一成之中。趙師傅說：「快手上看着人家說來北京開網約車，月入過萬不是夢。我們那邊哪有月入過萬的工資，跟家裏人一合計就跑來了。」

趙師傅家中有兩個孩子，一個剛上小學，一個即將高考，他從河北廊坊市來京「給孩子掙點零花錢」。趙師傅早上5時出車，為了早日適應北京的環境，也為了多跑單量好讓平台認定自己是活躍司機、從而多派單，他經常開工到被網約車平台強制下線，每天都跑十四五個小時，流水好的時候也就600元左右。

減去租房、租車、吃飯、汽車充電等的支出，趙師傅月收入剛好過萬。但這過萬的收入都是他的辛苦錢，儘管只是開了一個月的車，「胳膊和腰已經受不了了」。他打算下個月起減少一些出車時間。

高強度工作，全年無休已經變成了網約車司機的標籤。在北京這種限號（根據車牌尾號輪流限制通行）的地區，他們把限號的那天當做唯一放鬆的日子，其餘時間都在辛苦上工。

據鈦媒體App統計，月平均休息在4天以下的專職網約車司機佔比超過八成，有15.1%的專職網約車司機整月無休，僅有不到一成的專職網約車司機每周都休息2天及以上時間。

廣州交通部門今年7月統計，當地網約車司機日均營收從343.34元降至311.63元，他們即便是「整月無休」，在未扣除用車成本的情况下月收入也不超1萬元。

網約車市場幾近飽和，再加上新冠疫情後許多人的出行習慣也發生了改變，想靠網約車發家致富似乎愈來愈難。而仍在不斷湧入市場的網約車司機們，也將面臨的更多的挑戰和競爭。

明報記者 王佩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