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鄧廣燊袁雅芝 駐留廣州 珠三角「沙田」考察 拼湊隨水浮沉故事
【明報專訊】「沙田」，是河岸兩邊泥沙自然沉積，由河變成灘，再變成田、成洲的結果。香港有沙田區，東莞有沙田鎮，廣州和深圳也各有沙田村。香港藝術家鄧廣燊和袁雅芝再次攜手，踏上從香港延伸至珠三角的探索之旅，以田野考察和錄像的方式記錄名副其實滄海桑田的變化。新作品《西沙南田》結合之前兩次的合作作品《此時某處》和《登陸東途》，在廣東時代美術館拼湊出一個隨水浮沉的歷史故事。看完展覽後，也可以計劃一場廣州的城鄉考察之行。
從廣州市中心坐約半小時地鐵，抵達藏於民居、正舉辦「浮土」展覽的廣東時代美術館。點開地圖，見到附近有商場、酒店、設計企業、新能源產業園圍繞，此範圍屬於廣州近郊黃邊村，近年來市政府不斷推動發展，計劃建立「前沿設計創新中心，數字創意國際化活力社區」，「讓老舊城中村煥發活力，推動城中村向城市新標竿轉型」。
鄧廣燊和袁雅芝的作品經常與時代演變、城市發展、歷史與個人身分相關，對上一個合作項目正是做水上人的研究。二人在策展人萬豐的建議下，去到與他倆創作面向相關的廣東時代美術館駐留一個多月，延續過往的研究項目，亦加上了對「沙田」的研究。「『浮土』展覽就是嘗試串聯3個項目作一個引子去講，3個項目雖然各自存在，但它們內容上，或者在圖像的象徵上面，都有不同的牽引和連結。」袁雅芝說。
《此時某處》 電話亭窺城市卸與建
走進展廳前的接駁通道，率先看見天花懸掛着動態裝置《銀幣》，鑽了孔的英女王頭像硬幣相片不斷360度旋轉，觀眾也隨它鑽進香港的語境。1950年代起，港英政府在街頭設置公共電話亭，隨着科技發展，使用率低下，它們逐漸淪為一個棄置空間，等待淘汰拆卸，逐步消失於大眾視野。鄧廣燊和袁雅芝游走不同地標，如九龍東軍營、祈德尊新邨、和平紀念碑、終審法院等，為附近的電話亭披上反光外衣，化為臨時暗室，將英女王頭像硬幣變成針孔相機鏡頭，「記錄城市永無止境『卸』與『建』的政治關係」，製成了《此時某處》。站在位於19樓的展廳，俯瞰美術館對面的周邊環境，原本的廢棄田地不見了，大樓盡收眼底，縱然對比香港的大樓，它仍顯得渺小，但那時移世易的流逝狀態似乎相通。
《登陸東途》 「偷渡中途站」今昔對照
往展廳內走，裏面劃分了一個半開放的黑房空間，來自作品《登陸東途》的《東途島》和《憩潮I》錄像對着播放。《憩潮I》播着與1997年相關的蒐集物品，鏡頭聚焦物件的局部範圍，近距離觀察那放大了的時間痕迹。《東途島》則是藝術家二人於2021年到東平洲攝錄的負片影像。島上隔海相望，前方就是只相隔兩三公里的深圳大鵬灣。鄧廣燊說在偷渡潮期間，東平洲是其中一個中途站，據聞當時會見到有些屍體冲上岸，但現今在岸邊看見的是一些死魚和夾雜寫有簡體字的垃圾，他有感：「那個水流的狀態、那個地理位置都還是當年的狀態，你好似看到當年的人在那裏。」現今島上的遊人則愉快地擺各種姿勢打卡，使鄧廣燊想起《2001太空漫遊》的場景，抵達未有文明出現之地。
在美術館駐留期間，鄧廣燊和袁雅芝去了深圳大鵬灣拍攝，為整個項目加上新的角度，「我們帶着自己在香港生活了這麼久的一些角度，回到內地然後去捕捉一些畫面，看看它現在的面貌和我們蒐集到的資料與情報，究竟有多大的分別。又或者很實際地，把在內地生活了整個月的感受狀態放進去」。
《西沙南田》 發掘「沙田」新貌
黃邊等同類區域隨年月變得現代化；流淌於歷史長河的「沙田」也成了「新市鎮」。以往在《登陸東途》展示的《東南西北》被新錄像《東南西北II》取代，並置於《西沙南田》之中，再次把地圖摺成「東南西北」，改變地圖的地理面貌，也呼應以往的項目。沙田除了自然形成外，人工的圍墾可加速成田，因此前人會人工種植蘆荻、鹹水草，加速淤積。《東南西北II》地下堆了些泥沙，和夾雜幾張入場票和熏黑的植物，那是鄧廣燊把在東莞虎門沙田鎮割下來的蘆葦，乾燒而成。《西沙南田》的影片記錄了他們去到不同與「沙田」相關的地方，如廣州南沙、長洲島等所看到的景與人。很多「沙田」已經改頭換面，那地的名字也不一定有沙字，現在的面貌和舊書描述的模樣截然不同。
以田野考察方式創作
鄧廣燊和袁雅芝的共同創作媒介為錄像，合作作品也是偏向歷史題材，故他們採用田野考察的方式來創作。他們說田野考察的重點在於那個地方現時的真實狀况，「很多時候我們看過的資料或者一些書的內容，我們不會想特意加在作品裏，反而作品裏面比較多的是我們整個田野考察的經歷、過程的想法和思考」。只有親身去到那些地方，才能經驗不同的事物，「田野考察有很多與文字之間的衝突，對我們的創作有很大的幫助」，當中遇上的一些驚喜又會令藝術家喜出望外，例如在不同的考察地點發現香港的名字和蹤影，其中一處就在美術館的對面。
浮土
日期：即日至10月12日
門票：30人民幣 (約33港元)
地址：廣州白雲區黃邊北路時代玫瑰園3期廣東時代美術館
詳情：bit.ly/4mzB5A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