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信和理非 楊森籲勿沉默 倡新一代組民生壓力團體 有機會應參選

【明報專訊】民主黨由昔日民主派「旗艦」、立法會第一大黨，至現時解散，兩名前主席楊森和劉慧卿回望，同相信「和理非」（和平、理性、非暴力）路線正確，無悔擁抱「民主回歸」、支持2010年政改。民主派政黨「清零」，楊森相信只是民主運動的挫折而非失敗，寄語下一代「撒豆成兵」，成立關注民生的壓力團體，維持組織力量，「不要放棄，不要沉默」。

料因拒與反修例割席受壓

今年初內地人員曾接觸多名民主黨成員，要求該黨解散，楊森和劉慧卿亦收到信息。楊森憶述民主黨去年改選前，已有內地官員向他打聽民主黨去向；今年農曆新年後，有中央官員南下接觸他，稱民主黨不配合中央政策，「他說如果不解散就有代價，其實暗示會負上法律責任」。他相信北京已觀察一段時間，認為民主黨拒絕與反修例運動劃清界線，終決定出手。他說，民主黨在國安法實施後嘗試走壓力團體路線，惟此路不通。劉慧卿則拒絕透露與內地人員接觸的詳情。

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曾比喻，一國兩制下內地與香港如一對父子玩「蹺蹺板」。楊森認為民主黨的生存主導權一直在中央手上，北京認為民主黨不夠愛國，便將民主黨從「蹺蹺板」踢下來。他形容這場「蹺蹺板」是一場實驗。香港回歸前，北京承諾一國兩制「五十年不變」、保障司法獨立、最終實施普選等，楊森認為中央態度開放，與民主派構思相近，「既然有空間，為何不參與？我們就當參與一場實驗，有人做過才知道結果」。

民主黨支持民主回歸，進入體制，楊說當時沒法預知可否成功，遑論憧憬執政，「權在他們（中央）手上，他放得下來，幾時收幾時放，甚至不用諮詢你們意見，這個我們從來都知道，問題是你試不試，你爭不爭取…… 我們爭取得幾多就幾多」。

入中聯辦談政改被轟

劉慧卿：歷史重來或不談

民主黨奉行「和理非」理念，對於與中央對話持開放態度，溫和路線不無爭議，其中最大爭議是2010年與中聯辦歷史性就政改談判，並支持政改方案。有份進入中聯辦、時為黨副主席的劉慧卿至今無悔，認為在香港爭取民主必須對話，直接走上街頭更難令中央讓步，「我從來都贊成要傾、要拗、要妥協，然後尋求共識」。

不過，劉承認低估市民反感程度，若歷史能重來，或者不會會談，「你入去那裏（中聯辦），是很象徵性，而市民很反感」。民主黨此後遭激進派狙擊，事隔10多年劉仍然動氣，稱當時要求中央繼續與泛民對話，對方沒兌現承諾，再沒商討。是否覺得不甘心，她說：「通過了方案，騙什麼？方案是胡志偉提出的，很多市民都支持。」

「說賣港，得益在哪裏？」

楊森說2010年與中央談判時沒放棄原則，成功爭取「一人兩票」，民主有所推進。「我在監獄遇到不少『素人』，他們都看到原來你們這班人（民主黨成員）一樣是階下囚。當時說（民主黨）出賣香港，得到的利益在哪裏？」他又反駁傳統泛民「30年一事無成」的說法，稱30年間將人權、法治等建立為社會普遍價值，「過去30年堅持和平、理性、非暴力，你說進展慢，但有沒有進展先？你要快，你心目中的快，結果是怎樣？你都見到」。

楊：人權法治植根非一事無成

這場政治實驗隨民主黨解散而結束。楊森說：「如果從頭來過是否可以再做？我再做。有沒有後悔？我沒後悔。」

楊相信民主運動只是遇上挫折，年輕一代在自由、民主逐步發展的環境成長，形容是「社會基因」。「我建立的不會消失，怎麼可以是失敗呢？那是30年積聚起來的，好像雪球般，一代一代…… 幾代人的政治意識是不會放棄的。」他總結民主黨30年功過，認為民主黨已盡力，「成功與否，就留待歷史判斷」。

民主黨、社民連相繼解散，獨立書店被建制報章批評，楊森分析這反映中央要繼續「止亂」，政治空間仍然較窄。他說傳統民主派已被「釘死」，支持民主的市民仍可積極參與社會事務，組織壓力團體，關注民生議題如勞工、環保、經濟、精神健康等，並做民意調查、記者會、請願等，表達對自由和人權等關注。他說，當壓力團體能牽起社會共鳴，政府便要回應，長遠有機會亦應參選，嘗試進入體制，「不是每個人都因為寒蟬效應而自我噤聲、自我放棄，甚至跟社會割離」。

劉慧卿亦呼籲市民別放棄，即使組織消失，她在情况許可下仍會以個人身分評論時政，相信市民亦會在一國兩制之下爭取民主。

明報記者